第572章 失败的大会
大部分人没有选择跟着起哄，因为说话的是张国全，对于这个娃子，有些人是打心眼儿里敬畏的。
开小轿车这种要求，过于离谱了。
但张国全还是郑重的点点头：“能，一定能。”
张国全看到底下人不太认同，谁都知道那是句开玩笑的话，偏偏还回答的这么认真。
“我相信，一切靠咱自己的双手，去奋斗拼搏，什么都会有的。”
“大家不要泄气，我有个朋友和我说过，现在个体户最光荣，但我想说的是，不管到什么时候，咱劳动人民最光荣。”
要不说还是人家矿长说话有水平，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让下面的人第一次鼓起掌。
不选择乱插话了，也不跟着起哄了，静静的听着张国全的下文。
“根据县里的政策，矿场有意在村子里投资几个产业项目，至于什么样的产业？矿场没有做下这个决定，走进村里，了解一下大家的意愿，要是大家提出的项目，合适的话，矿场会根据建议再行讨论。
好了，大概情况就是这么简单，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提出来。”
张国全索性长话短说，介绍的多了，长篇大论的，反而让村民失去了兴趣。
只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有一点，不要起哄，举手发言。”
二蛋娘是第一个举手的，他还等着回家喂孩子。
“国全……”
“要喊张矿长咧。”
“去……”二蛋娘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矿场给村里投资项目，挣得钱，到最后归谁啊？”
一想就知道的事，自然是分红模式，张国全知道不能要求太高，都是村里人，对一些简单的问题，有疑问也正常。
他耐心的回答：“这要看是什么项目？我也给大家打个比方吧，就拿大家最熟悉的种地来说，种子由矿场进行购买，你们只需要出人工，最后打出来粮食卖掉的钱，只需要给矿场的种子钱，剩余的都是你们的。”
这个比喻再好理解不过了，贴近他们的日常生活，一说就说明白。
二蛋娘也听明白了，没等继续问，有其他村民又开始举手：“我听懂了，那咱直接投资个大项目，全体村民都参与进去，就像镇上的大钢厂一样，咱也弄一个。”
村民的话刚说完，几乎所有村民一边倒的认同说话的人。
别说台上的杨雷和张国全无语了，连柳小禾坐在那都忍不住拍脑袋。
这些村民也太敢想了，矿场哪里有那么多钱。
张国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敢想是好的，不过呢，目前矿场还无法投资那么多钱，所以咱们要正视自己的情况，从基础做起，找到一个适合咱的项目，争取人人都能参与的。”
有条件的话，张国全倒是想给大家建工厂，但是这样不符合实际情况，经验，人力，财力，每一步都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那要不咱做飞机大炮，把镇上的钢厂给打下来。”
越说越离谱了，张国全算是看出来了。
不怪矿场的科长们不正视政策，连和着这群能得到实际利益的村民，也不重视。
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柳小禾同样认识到难度，这群村民可真不好打交道，以后的工作不会容易了。
又不是在矿场，至少工人知道有组织有纪律，村民们可不管那一套，毫无章法可言，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
现在大会的关键，是讨论出几个可行的项目，别说几个了，一个也没有能让人满意的。
大家七嘴八舌，有说投资给家里盖个养猪场的，有说给买几只羊的，再要么是买牛，买鸡鸭鹅。
不管是买什么，全都是利用矿场投资往自家揽东西，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发钱省事呢。
张国全也知道现在不是在矿场，矿场的那一套不管用了，他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今晚恐怕一个项目也讨论不出来。
“我看大家也讨论不出个一二三来……”
是杨老怪的声音。
杨老怪坐在台上的最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场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他才忍不住站起来。
端起旱烟锅：“人家矿场好心带领着大家伙致富，你们倒好，净在这跟着起哄放屁。”
“噗……”人群里很适宜的传出一声响亮的屁声。
引得一群人又是大笑。
“你看，你看……”杨老怪吹着胡子：“我看，到个天明儿也讨论不出个啥。”
“那杨叔，你倒是说说，咱应该做个啥产业？俺们都跟着你干。”
“将我呢？”杨老怪一瞪眼：“嘿，你娃子还嫩着嘞，真以为我老汉没主意？”
张国全突然鼓起希望，年轻时走南闯北，投机倒把的杨老怪，别看一把年纪了，脑子还灵光的不行。
说不定，老丈人真有好主意。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杨老怪缓缓的说道：“我看呐，咱不如开个砖厂。”
砖厂？听上去很不错，比那些往自家揽投资买东西，要强太多了。
总算有人说出符合实际情况的点子了，在张国全的认同下，杨雷忙说：“杨叔，您给细说说。”
这多好露脸的机会，杨老怪却端起了架子，自顾的抽着旱烟锅，就是不开口。
杨雷顿时明白过来：“杨叔，您往中间来。”
在杨志华的推搡下，杨老怪这才假意不情不愿的来到中间，旁边坐着的就是他的二女婿，关键时刻，还得靠他这个老丈人来撑场面。
杨雷赶忙举起话筒：“杨叔，您用这个，给晚辈们上上课。”
杨老怪摆手拒绝了：“用不惯。”
他更喜欢的，是站在中间的位置。
杨老怪吧嗒了一口烟锅：“以前呐，咱都是黄泥掺和着麦秸，用木盒子夯成墙，要么是用晾干的土砖，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别说咱这个村里了，你就是去外面看看，家家户户都想盖上那么一间红砖瓦房，所以嘞，咱不如也弄个砖厂。”
大会开到现在，除了大部分时间起哄，剩余的时间，也没有一个说到正题的。
不得不说，杨老怪提出的想法，有很大的可行性。
此刻的张国全已经在心里认同下来了，他敏锐的察觉到，开个砖厂会有很大的市场前景。
从杨家庄本村都能看出来，土坯房子慢慢的少了，推倒之后，起来了不少水泥的红砖瓦房，表明大家都有这个需求。
有需求，就有市场，确实是个好想法。
和柳小禾，村里的几个党员简单商议了一下，大家一致赞成。
张国全喜上眉梢，对着话筒向大家宣布：“那好，砖厂就暂定为第一个项目，大家的意见呢？”
“砖厂啊？还得干活，那自家的地还干不干了。”
“我看呐，还不如发钱来的实在，想投资啥，俺们自己就买了，买回家里，还不耽误地里的活。”
“就是，何必那么麻烦嘞。”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还是都倾向于直接发钱，这让张国全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和他来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说多积极了，对村里总得来说，那也是能先富起来一部分人的好政策。
弄到最后，意见无法统一，不欢而散，都觉着矿场不会直接发钱，索性起身回家睡觉去了。
偌大的晒场失去了热闹，空荡荡的，这下好了，别说起哄了，安静的不像话。
“张矿长，可别在意，你这两年天天在矿场习惯了，接触的人不一样，村里的人啊，还是原来的思想。”杨雷解释了一番。
张国全理解，从苦日子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土地，能吃饱饭了，他们便知足了。
说到底，还是思想的问题。
想改变这种思想，和他们讲政策，讲看不见实际的理想，根本没用。
想解决，很简单，就是让他们直接看到钱，见到实惠。
和村民商量，就是商量到明年，也够呛能完成一件事，张国全决定直接开展砖窑厂的事。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村里不比矿场，没有制度约束，真想要完成县里的政策，还得从村里人本身入手。
张国全起身，走到杨老怪跟前：“爹，这事还得你帮着张罗。”
杨老怪吧嗒口烟锅，一斜眼：“作难了，想到你这个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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