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兵发祖海
海。
深深的海。
深到所有的阳光都已经被稀释，只留下不见五指的漆黑，偶有暗流。
此时，在吞天兽体内，白云生正站在冥界妖族四圣面前。
他开门见山道：“在下冒然到访，是有要事相求，还请几位勿怪。”
蛊皇丹姬挪了挪婀娜的身子，妩媚道：“公子请说。”
“我想找一个能隔绝五行本源之气的地方。”
四圣轻轻一笑，丹姬瞥了一眼吞吴，款款道：“那你已经找到了。”
白云生也会心一笑：“在下也正是此意。”
他很明白，眼前这四位妖圣修为早已超脱无上仙人，又各自身怀五行之力，请他们隔绝本源气息简直易如反掌，而如果又要不暴露他们气息的话，吞天兽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庇护所。
吞吴并没有表示拒绝，只是声音又硬又沉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白云生自然不以为意，招手唤出五颗本源天珠，霎时间五彩的神光耀满山谷。
五道浓烈的本源之气相生相克，其中蕴含威能若是开天分地绝不在话下，但吞吴宽阔的脸色却连根儿汗毛都没动，整座山谷也只是涂了层颜色。
……
不是每一处故地都是美好的，也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值得留住。
有的地方，无论你去多少次，仍会怦然心动。
有的地方，只要你去过一次，便已心如死灰。
显然，白云生此刻的心情并不属于第一种。
这一路疾行数万里，一望无际的碧蓝也没能洗去他心上的尘埃。
该有的东西，它永远都在。
就像这片海，祖海。
就像这座岛，海神岛。
白云生和萧风易正站在这海中，这岛上。
然而对有的人来说，有的地方就算离开再久，归来时仍会感到温暖。有的地方即使初来乍到，还是能一眼认出方向。
这就是家乡。
海风吹过这张冰霜般的脸颊，对于此刻站在白云生身边的人来说，内心百感之外，更是五味杂陈。
时隔千年万年，萧风易终于回到了双心人一族的故乡。
如今，他左胸口已经冰凉，但右边的心脏仍然火热地跳动着。热血在酝酿着沸腾，那颤动，比这一身两星仙人的深厚业力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蹲下身，轻轻捧起了一捧焦黑的砂石，未等擦拭却已皱眉。
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手里的，脚下的，放眼看去的所有黑色的地方，都蒸腾和笼罩着一层死气。
寸草不生，石不辨色。
隔山拒海，飞鸟不落。
目光所及的岛上有座远山，隐隐约约放着几座石梁，就像死人的骨架松散地撑在地上。
这是一个被毁灭的地方，被死气毁灭的地方。
萧风易不禁看向白云生，瞬间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接着一身将要沸腾的热血就像触到清晨寒气的昙花，慢慢退去合拢。
“云生，这里是···”
他几乎已明知，还“故问”道。
“海神岛，一个故地。”
白云生不伤不笑也不感慨，微微瞥了一眼远山上倒塌的石殿，淡淡道：“走吧。”
说完一跃而起飞上百尺。
萧风易来不及再细细凝视久违的故乡，迅速跟上身影。
就在他飞身回眸的一刹，才猛然发现这座广袤的岛屿已经变成了一块焦炭，飘在蔚蓝色的大海里的焦炭。
萧风易心里顿时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第一次回到传说中的故乡，却不想早已物是人非，鸟兽绝迹。
他肯定，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且一定与白云生有关。
鸟过无痕，入水无声。
萧风易紧紧跟在白云生身后，向漆黑一片的大海深处潜去。
在入水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像是穿破了一层蛋壳，一下子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周的海水似是无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种压迫感随着水越深，变得越来越强。
“是业力！”
萧风易内心一呼，才发觉四面八方的每一滴海水里，似乎都蕴藏着稀薄的生之气。滴水成海，汇成磅礴的阵势，让每一个入海的生灵都不敢放肆。
也不知下沉了多久，终于穿破浓稠的黑暗，眼前明暗交错的瞬间，一座无比壮丽、无比恢弘的水晶宫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们到了。”
白云生盯着那宛若天宫仙阙的殿宇，目光愈发冰冷。
这是他从冥界归来后，第一次有这样冰冷的眼神。
萧风易迅速收拾好情绪，神情严肃地看着美轮美奂的海底世界，气运少泽、三里二穴，如临大敌。
静。
周围静得能听见海中的暗流。
萧风易小心地呼吸着，轻声道：“怎么回事，这地方竟然一个活物都没有。”
碧落族常住之地，天下生气汇聚之地，当是生机盎然，灵物遨游，必然不可能似这般不见半分活物。
白云生嘴角微微一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萧风易转而冷笑：“确实如此。”
只见白云生聚业力于百会穴，慧目生光，光似剑气。接着气转少泽，凝于双指，在身前虚空轻轻一点。
“哗啦。”
四周的水幕镜片般碎裂，露出了千军万马。
领头的正是碧落族长东宫天乙和海神宫新一代的六大统领。
“啪，啪，啪。”
东宫天乙含笑拍手，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愧是黄泉之灵，看来这五百年，白公子没有白过。”
白云生淡淡一笑，眼睛里已经没了一片冰渣子：“在下已通知贵族将来拜会，天乙族长却带头躲藏，实在有失碧落身份。”
东宫天乙冷冷一笑，道：“哼，本座在此，还由不得你这个小辈指指点点。”
白云生道：“指点不敢，东西倒是想要几样。”
天乙脸色一青，怒气上涌道：“放肆！自古生死不两立，五百年前本座好心放你一马，既然你不知死活又闯圣地，就先把命留下吧！”
白云生脸上又起冷笑：“你没有死过，怎么知道我知不知死活？”
天乙掌门老脸青得如生铁一块，负手傲然道：“遥烈和云江重那两个老家伙呢？竟然让你们两个小子来送死！”
看见对方只有白云生和萧风易两个人，藏身暗处的九大长老也没有发来信号，想必没有伏兵在后。
这让本就看白云生不起的碧落族长更加嚣张，居然直呼起了龙王与凤主的大名。
此前，天乙掌门已命族中的仙人高手，在水晶宫四周布下九天锁魂神阵，天罗地网已成，他自信就算十个白云生来了也插翅难逃。
但凡事都有意外。
有了意外，计划就不是计划了。
只见白云生周身霞光一闪，五颗本源天珠威临海底。
须臾间，浓烈的本源之气惊动海底山谷，天地一颤之后，十一道人影忽现在白云生身旁和身后。
一老一青站在他左右。
老人须眉银白，长愈接地；青年剑眉星目，英中带妖。
另外九人立在他身后，一人一衣，一衣一彩，皆是身形精瘦，个个目光如炬。
霎时间，浩浩荡荡的业力威压排山倒海般袭来，让这万古无波的深海之底居然泛起了浪涌。
“龙··龙祖，凤祖！”
东宫天乙见到来人，顿时身心俱骇，结结巴巴的五个字刚刚说到第四个，白云生却已突然出手。
一身化七影，宛若惊鸿流星。
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落在你眼前。
“族长小心！”
一声惊醒还没传到天乙的耳畔。
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按住了天乙的头。
“嘭嘭嘭嘭！”
接连四道坠落的声响。
那一句提醒的声音刚好落下，九大长老身影刚好出现。
“呼隆！”
水晶宫的主殿也刚好坍塌。
水浪翻滚，砂石激涌。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悬崖顶上的水晶宫殿，没有一双目光里不震惊，没有一张脸庞上不骇然，没有一张嘴巴里不沉默。
待浑浊散去，片刻前灯火辉煌的主殿已成废墟。
废墟之上，是白云生青色的身影。
废墟之中，是东宫天乙和六位统领的身体。
废墟之下，隐约回荡着白云生没有感情的声音：“这是你们欠白虎和玄武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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