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谈（2）
崇祯14年1月下旬
周铉看着内阁首辅范复粹疑惑而又不快的眼光，说道：“晚生也是为大明未来着急，才口不择言，请范阁老原谅晚生的直接与不懂礼仪。”
他接着又说道：“至于满洲建虏，按照去年情况，他们很有可能围攻锦州。
到时候，朝廷肯定有很多官员要求派大军去救援锦州；
但是，如果这支朝廷精锐被建虏击溃会有什么后果？
以后，我大明再无与建虏对抗的实力了，建虏从蓟州镇、宣府镇到达京郊就轻而易举了。
目前阶段，最好的方式是据守蓟辽防线进行防守，这是我大明的优势。”
范复粹听完周铉的话，眉头紧锁。
在他看来，驰援锦州是很正确的，放弃才是错误的。
其一、锦州还有约2万人的大明官军；
其二、锦州还是大明的领土，这样放弃岂不是遭所有人的痛骂；
但周铉后面的话，又让他很害怕。
如果这支驰援锦州的主力被建虏击溃，那以后北方基本没有实力对抗建虏入关了。崇祯11年已经发生过类似情况，只不过那时候官军还有一些实力。
周铉猜测到了范复粹的矛盾，因为这时候大多数朝中大臣都是这么想的，连崇祯皇帝也肯定会派主力驰援锦州。
周铉决定再浇一把火，他说道：“范阁老，这建虏还有可能分兵。
一支军队围攻锦州，对抗我大明驰援主力；
另一支军队绕过蓟州或宣府防线，攻打京城。
这时候，我大明该怎么办？
驰援锦州的主力会不会撤退？因为皇上和京城有危险；
如果撤退会不会被建虏军队所趁势追击，直到被击溃？
建虏完全可能做得到分兵，一旦形成这个局面，那可真是天下大乱了！”
历史上，倒没有发生建虏分兵的事情。这次，为了吓唬大家，避免“松锦之战”，周铉故意这么说。
听完周铉的一番分析，范复粹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真有可能像北宋靖康二年，金人南下，攻陷了北宋京城汴京，将宋徽宗宋钦宗和众多嫔妃俘虏到北方。
第二种就是建虏占据京城，再不断吞食周边的山西、陕西等地。
目前，他身为内阁首辅，皇上下面的第一大官，尽管无法做成事；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见周铉分析出来的结果。
如果真是如此，那北方一定大乱。
即使退一步，京城守下来了。
但大明最后一支主力精锐被建虏消灭后，北方五省几乎无任何能够对抗建虏的军队。
河北、山东大部分、山西小部分已经在崇祯9年、崇祯11年被建虏掠夺得差不多了；
河南大部分、陕西一部分又被流寇搅乱了；
这样下去，孤零零的京城迟早会丢失！
太可怕了！范复粹不敢想下去。
范复粹有点魂不守舍。
这时候，周铉说道：“范阁老，目前我大明和建虏攻守之势移也。
必须承认建虏进攻能力比我大明强，而我大明依托长城及重要关口有优势才能制定出正确对付建虏的策略。
否则，会出现大祸！”
范复粹还在静静地思考着。
周铉知道，这一次见面和交流并不能让对方信任，更不可能信服；
但如果让对方意识到问题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剩余的时间，交给范复粹思考就行了。
按照历史知识，原本的大明朝廷会在3月末决定这件事，即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13万精锐大军驰援锦州，结果惨烈的“松锦之战”发生。
洪承畴被俘虏，大明精锐主力被建虏消灭一半以上，大量的粮草、马匹、军资送给了建虏。
交代完这两件事后，周铉准备离开范复粹府邸。
这时候，范复粹问道：“周国舅可将建虏这个预测禀报给皇上？”
周铉回答道：“没有，晚生以为时间还不成熟。目前，开封、襄阳事情更重要；
同时，朝中很大大臣沽名钓誉，他们不上辽东，不了解真实情况；
他们每每不顾实际状况，枉顾官军在野外根本无法与建虏对抗的事实，却提出了不想放弃任何一片土地的漂亮正确说法。
这是真的爱大明，爱天下苍生吗？
有时候，舍得更重要。
强大了，再去拿回来未尝不可！”
说完，周铉告别了范复粹府邸，留下一脸震惊的范复粹。
周铉走后，范复粹幕僚从幕后走进来，说道：“老大人，周铉的话有些危言耸听！”
范复粹摇摇头，说道：“周铉是个年轻人，过去很少注意到。
但昨日在乾清宫和今日在老夫这里，让老夫眼前一亮。
今日这两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有些重大事情，要从长计议！你也好好想一想。”
离开范复粹府邸后，周铉原计划是直接回家。坐在轿子上，他还是不放心，让轿夫前往兵部尚书陈新甲府邸。
在陈新甲府邸，陈新甲很是疑惑，这么晚，大家又不熟，关系还很糟糕，为什么跑到自己府邸来？
寒暄过后，周铉直接说道：“本兵大人，晚生明日离开京城，去协助保定总督杨文岳护卫，还希望兵部给予支持。”
陈新甲公事公办式地说道：“这件事由皇上决定，老夫帮不了忙。”
周铉只是希望兵部不要忙倒忙，但陈新甲理解错了。
周铉不想纠缠这件事，于是继续说道：“晚生依据神人教导的本领，预测近期锦州会有战事。
但陈大人知道，我大明从万历到如今，在野外面对建虏，大明败多胜少！
如果锦州被大股建虏所围困，我大明是该驰援还是不驰援呢？
更何况，如果建虏分兵，另外一支绕过蓟州镇或者宣府镇，直接围住京城，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皇上和京城如果出现严重威胁，陈大人知道后果会非常严重！
这时候，京城附近已经没有精锐部队了。
那驰援锦州的主力该如何？
他们如果回援京城，会不会被建虏另外一支所击溃？”
陈新甲吓出一身冷汗，好像无论怎么做，都不好办！
依照他对崇祯皇帝的了解，等待他的只有人头落地！
说完这些，周铉告别了。
这个消息，留给陈新甲的是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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