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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土地撂荒


  打发走刘家人,苏娟回到病房,向公婆做了汇报。

  苏娟公婆都是深明事理的老人,虽然觉得刘家这么做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没说什么不好。

  赵石匠说:“这么大的事,你还是给亮子打个电话说说吧,得让他晓得。”

  苏娟摇头苦笑说:“爸,你不晓得,我们在外最怕的就是家里出事。一听说家里出事,那心就跟压了磨盘似的,干活都没心思。要是正好在几十层楼高的架子上,稍一走神,连小命都可能丢掉。这事我还能应付得了,就不告诉他了。”

  章氏也表示支持:“娟说得对,这事不让亮子晓得是对的。我们家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苏娟叹了口气,忧虑地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玉竹和海燕。尤其是海燕,我们要找不到她,可怎么跟李远龙交代!”

  章氏听苏娟这么说,顿时哽咽了起来:“娟啊,一想到没法跟人家交代,你妈这心里呀,就——”

  苏娟忙安慰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两个丫头找回来!爸,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苏娟一边帮章氏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让赵石匠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赵石匠说,五月十五号是星期天,海燕说想带玉竹回家去看看。

  两个老人心想海燕家就在月牙渡,同一个村,反正也不远,要回去就回去呗,也没在意。

  没想两个丫头这一去,就再没见回来。两个老人这才打电话通知儿子儿媳,求乡亲们帮忙寻找,去派出所报案。

  苏娟问:“都去哪些地方找过?”

  赵石匠说:“去的地方可多了。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

  “李远龙家去过吗?”苏娟问。

  “那能没去吗?”赵石匠苦笑说。

  “他亲戚家呢?”苏娟又问。

  “这么跟你说吧,李远龙家亲戚,我们家亲戚,玉竹和海燕的全部同学,还有县城网吧,游戏厅,凡是她们可能去的地方,我跟你妈都请人去找过了。”

  赵石匠声音哽咽,边说便揩了揩眼角。

  苏娟有些不忍心再问,却又不能不问:“你们确信她们是回李远龙家了吗?”

  “这个肯定没错。不信你回去问你老汉,他当天亲眼看见过的。”赵石匠说。

  苏娟想了想,问:“她们既然是回李远龙家了,那么她们要离开月牙村,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老路,一条是便道,对吧?”

  “应该是这样。”赵石匠说。

  “那么,不论她们从哪条路离开,都应该有人看见才对。”

  赵石匠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这几天大家都在土里忙,按理说两个丫头路过,不应该看不见。”

  “最关键的是,她们不论从哪条路离开,都必须路过收费站。收费站人来人往的,按理说,应该有人看见才是。”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可是——”

  “我想她们两个要没掉进渠江里,就一定还在海燕家里!这样吧,爸,你暂时留在医院照看妈和刘军,我再去李远龙家看看。”

  苏娟坚信两个丫头没离开月牙村,要找寻两人,只能从李家找起。

  “行,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赵石匠像看到一线希望似的,高兴了点。

  苏娟再次回到收费站,时间已经是三点半了。

  收费站设在川东高速蓥城段的入口处,地处蓥城大道的终点,月牙村村口。

  这是一个热闹的去处。

  收费站那高大的钢架建筑将蓥城大道迎头截断。

  大道两边是青葱的绿化带,绿树掩映的人行道,以及清一色三层楼高的民宅。

  民宅底楼又都建成清一色的门市,俨然一条规模不小的街市。

  事实上,这里也是三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芙蓉镇政府、月牙村村委会、镇派出所、镇卫生院和镇中心学校的所在地,想不热闹也不行。

  月牙村村如其名,状如一弯出云新月。

  “新月”一头连着蓥城大道,另一头则三面临水,远远地伸进渠江,给澄碧的江水三面环绕,形成一座小小的半岛。

  平常时节,渠江水总是清澈而透明,映着蔚蓝的天空缓缓地流淌,间或几只下网的鱼船点缀在江面,渔歌般悠然。

  这里山环水绕,风景颇为秀丽。

  尤其近几年来退耕还林成绩显著,沿江大片大片的竹林、果林和灌木丛,以及土地撂荒形成的荒草景观和跨江大桥建成后形成的壮丽景象,使月牙村很有了些知名度。

  三不五时地就会有人到此一游,看桥,看水,看荒草,钻林子,听鸟鸣,享受沙滩日光。

  月牙村俨然成了风景区。

  可是,当夏日江水暴涨,情况可就两样了。

  月牙背是一片沙滩和冲击扇,沙滩洁白,是乡亲们夏季洗澡游泳的理想去处;冲积扇肥沃,种啥得啥。

  但是,由于地势低洼,每年洪水一来,田间地头便一派汪洋。

  田园被淹,十年九荒,又成了种啥都没啥。

  月牙尖是一片礁石群,因江水到此形成一个不小的回流,水中营养物质大量沉积,引来鱼群觅食,特别适合垂钓;不过,这里没有泥土,只生长苔藓,不生长庄稼。

  月牙湾是一片石荒地,石头比土块还多,也出不了粮食。

  而地势较高的月牙脊,虽没有水淹之虞,却又土地贫瘠,情况比其他位置只坏不好。

  在那些必须向土里刨食才能生存的年月,月牙村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地里辛苦操劳,把庄稼地收拾得跟新房似的,却总是打不出几颗粮食,连过年都吃不上一顿饱干饭。

  那些年月,平常日子能端出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子的面糊喝上几口的,不是富家就一定是村干部。

  普通人家,半夜都能听得见惊天动地的呱呱肠鸣。

  穷则思变。

  月牙村是个穷得当裤子的地方,要刨食,一定得到外面的世界去。

  这些年,全村主劳力差不多全出去了,留在村里的壮年劳力,不是回家生孩子或者带孩子脱不开身的女人,就是留在村里当干部的村官。

  除了这些人,一眼望去,村里不是小孩、老头和老太婆,就是到处撂荒的土地。

  说来也怪,那些饿肚子的年月,漫山遍野种满庄稼,偏偏够不了吃,现在到处长满荒草、灌木、果树和竹林,人们却能过上吃饱干饭的好日子。

  苏娟和亮子也跟其他村民一样,从20世纪90年代初便走出了村子。

  不过他们比一般人运气好一些,在山西某建筑工地上结识了一个老板,凭着他们的一点小聪明和历年来广结的人脉,既很得老板赏识,又深获乡亲的信赖,在他们手中,聚集了本村和临近村子的五十来号乡亲。

  乡亲的信赖就是财富。这些年他们两口子还算挣了不少钱。可惜,跟所有乡亲一样,钱挣回来了,家里的地却撂荒了。

  这地,除了那几亩承包地,还有养老、育小的责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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