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绝死绝命的家人
伊德琪沉默了半晌，轻轻摇头道：“即便作恶的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恶的本质。”
“这是必要之恶。”艾伯特挺直了腰背，“我相信，终有一天，神使大人也会明白，单纯的‘善’是无法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哼。”伊德琪嗤之以鼻，摆摆手道：“行吧，不要用你那套‘必要之恶’的说辞来恶心我，你可以走了。”
“再见。”艾伯特转身准备离开，他突然停下脚步：“等等，我来这里，是为了知道您为什么要闯入我国的禁地？”
“只是好奇而已。”伊德琪耸耸肩，“对了，你之前说，绝死绝命是斯连教国的希望，可她是一位半精灵。众所周知，斯连教国憎恶异族。我怀疑，你们是不是一直虐待、拘禁她？”
“您又在含糊其辞地转移话题。但您的这种行事风格，还真是和冒险者的身份相配。”艾伯特语气中有一丝不满，“我们绝对没有控制绝死绝命，她如果想离开斯连教国，没有人能阻止她。”
“那为什么绝死绝命愿意待在地下禁地中？还担负起教国的重担？她为什么不回精灵国？”伊德琪抛出一连串问题。
“如果绝死绝命现在还待在精灵国中，早就被她的父亲玷污了。”艾伯特缓缓道：
“当初，她的母亲被精灵王欺骗后强暴，怀上了绝死绝命。正是我们六色圣典倾全力进攻精灵国首都，才救出了她那怀有身孕的母亲。你还记得风花圣典的圣典长吗？”
“风花圣典的圣典长？”伊德琪记起那位盲眼的老妇人，不由眼皮一跳，“难道她就是绝死绝命的母亲？”
“呃……并不是。”艾伯特苦笑道：“她是和绝死绝命相似年纪的人。
“曾经她还只是风花圣典的一名低阶修士，在营救绝死绝命母亲的战役中，她的双目被魔法灼瞎。
“从这一点，相信神使大人一定能看出来，我们对待绝死绝命的感情。
“我们为了她牺牲巨大，而且从小看着她长大，看她从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恬静漂亮的少女。
绝死绝命是漆黑圣典的编外席，对于绝死绝命而言，漆黑圣典是她的家庭，而六色圣典，则是她最亲近的家属。”
“有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她去做，但为了教国，她主动愿意奉献自己。其实我们六色圣典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将自己的一切捐给了教国。”
伊德琪隐隐皱眉：“听起来不像什么妙事。”
“昨晚，想必您还遭遇了霍齐亚·加里枢机大主教。”艾伯特将尖顶灰帽戴着头上，
“他像您一样，也是不该出现在禁地的人。绝死绝命制服了他，但后来您制服了绝死绝命，所以霍齐亚找到机会溜走了。
“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如今已经不见踪影，我必须去抓捕他。告辞了，神使大人。”
说完，艾伯特身形一闪，传送离开。他的话语中隐隐有一丝悲凉感，就像是明知某条路会通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仍然坚定地迈开步伐，大步向前，挺直腰背走向既定的终点。
伊德琪双手叉腰，思考了片刻：“我们也去寻找霍齐亚·加里这位枢机大主教吧。”
三位冒险者收拾了些东西，巴里特一推开门，门前赫然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金发小男孩。
“你是哪位？”巴里特盯着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男孩，眼神不善。
小男孩眼皮抬起，傲慢地看向巴里特的腰部，捏着嗓子拉高语调：
“臭烘烘的冒险者，连我也不认识吗？你的眼神如此之差，怕是连黄金和泥巴都分辨不出，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是康尼·达勒，预言中的圣子，教皇之位的继承人！”
“圣子？”巴里特回想了下，记起伊德琪曾经提到过一个脾气拽拽、自以为是的熊孩子。
但这位圣子为什么一直鼻孔朝天地盯着自己腰部看呢？巴里特思索片刻后明白了，这位圣子要是抬头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就得九十度仰望天空了。
“小孩子一边玩去吧。”巴里特没有挪开半步。圣子康尼·达勒却从他的身边钻进了门。
“啧啧。”小男孩一进门就摆出一张威严表情，踱步走向伊德琪：“所谓的‘神使’，你私闯我国禁地，已经触犯了第十一条、第二十二条、第三十四条铁碑宪律，绞刑还是驱逐出境，自己选一个吧。”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教育。”伊德琪抡起拳头想揍他，想一想还是忍住了，殴打圣子可不太光彩。
“这小正太好可爱啊！”法雷尔突然把脸凑近了康尼·达勒的眼睛，吓得小圣子连退两步。
法雷尔舔舔舌头：“要是用肉体改造魔法把你变成小萝莉，一定更加可爱，嘿嘿嘿嘿。”
“死变态！”康尼·达勒又后退两步，躲开法雷尔企图抚摸自己脑袋的右手。
“轰~”极遥远处，一道隐隐约约的魔法爆炸声传入窗户。伊德琪冲到窗前，眺望首都城的远方，只见数道烟尘如灰绸带般飘扬。有人在斯连教国的首都中交战。
“看看去！”伊德琪完全没搭理圣子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用黑围巾蒙住面孔，跨步朝爆炸的方向跑去。
……
正值中午，骄阳如火球般高挂天空。大部分人本该龟缩在房屋、木棚下躲避阳光，但斯连教国的首都城西北端却是乱成一团。
在大片房屋已成废墟的居民区内，一栋高耸的塔楼周围，斯连教国的精锐部队正严防死守，将木质塔楼团团围住。
塔楼之下，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在正午的高温下如油漆般粘稠。其中大部分尸体穿着红袍，像是修士，身上都插满箭矢，像是一只只死去的豪猪。
抗塔盾的重装步兵在前，弓弩手隐蔽在后，执长剑的轻骑兵在周围巡视，最后方的是手持各色魔杖的魔法师。
如此严密的重重围困中，在塔楼顶端，一道魔法扩音的尖锐嗓音响彻天空，声调异常刺耳：
“旧神已死！新神当立！六大神早已抛弃了我等，现如今，唯有信仰魔导国的神灵，安兹乌尔·恭，才是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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