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剑拔弩张
两天的元旦假期，一切风平浪静。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销路被堵死的贾一民却毫无动静。
周海洋猜想，他要么在忙于另寻出货渠道，要么在力争把这批货退掉。
假期里先后有几拨华宇技术部的员工传呼周海洋，都是前来公司加班却被新换的锁挡在门外的。
周海洋了解到他们的事情并非十万火急，便把他们都劝了回去。
个别是来取必需的东西，周海洋只得赶到公司开门，盯着他们拿东西走人之后，再把大门锁好。
表面看似的平安无事，却让周海洋的内心更加忐忑不安，总觉得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1993年元旦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周海洋头一个赶到公司打开大门。
开门不久，梁明等几个企划部和渠道部的人也都到了。
梁明立刻把周海洋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贾总已经知道公司换锁了！”
这个消息不出乎周海洋的预料。
华宇公司成立至今，贾一民至少有一半的功绩，怎么可能落得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他问梁明：“贾总猜到这是冲着他来的了吗？”
梁明无声地点了点头。
周海洋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位下属，又对梁明说道：“咱们人手不够，而且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在华宇员工之间引发矛盾和冲突。
你马上去找房屋租赁公司联系保安人员，让他们速到这里听我指挥。
你告诉他们，每位三百块钱辛苦费，来得越多越好。”
梁明扭身刚要走，周海洋又叫住他，本想改口说也许两百块就行。
但转念一想，值此紧急关头，岂能还在乎这些，便一挥手让梁明赶紧去。
陆续有些员工来上班了，他们都明显感觉到公司的气氛异样。
周海洋不想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只能暗自祈祷贾一民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到来。
还好，保安人员先于贾一民出现在公司门口。
梁明一共带来十余位保安，内心稍定的周海洋低声对梁明说：“方总明确交待，贾总从现在起不能再进公司了，具体由你来负责执行吧。”
梁明跃跃欲试道：“没问题，你别在这里呆着了，这种事情你不合适出面。”
待周海洋的身影消失在公司门口，梁明便吩咐众保安：“你们站在门口守着，看我的信号，不该进的人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阵嘈杂声传来，一群华宇的员工走进公司，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正是贾一民。
见状，梁明刚才的叮嘱，立刻就显得多余的了。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给出信号，众保安便已经如临大敌了。
显然，绝对不该进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就是这群人。
保安们立刻彼此紧挽手臂，在门口形成一堵人墙，脚步扎稳严阵以待有可能发生的第一波冲击。
围绕在贾一民周围的，毫无疑问都是他的直接部属。
只见贾一民走到保安人墙前面定住脚，质问道：“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马上给我让开！我是华宇集团的常务副总裁，要进公司上班！”
身边的人都随声附和，一时间喧嚣声响成一片。
保安们表情有些紧张，梁明站在保安身后回应道：“方总说了，贾总不适合再进公司了。这件事情与其他人无关，请其他同事不要在这里跟着无理取闹，马上开始正常工作。”
没想到贾一民的部属齐声喊道：“贾总不进去，我们也不进去！要进一起进！”
贾一民趁势说道：“梁明，周海洋呢？让他出来见我！你们这是在搞政变！”
“贾总，海洋不在，您就别为难我了，方总的话我哪儿敢不听啊？您还是去找方总吧。”
“方总在里面吧？我就是来找他的，你叫他们让开！”
“方总这会儿不在公司，您还是先回去吧，等方总来了我打您手机。”
“少来这套！我就在他办公室里等！马上让我进去！”
旁边的人此起彼伏地叫嚷着：“凭什么不让贾总进去？！你算哪根葱？！华宇是我们大家的！”
这些人一边嚷一边步步紧逼，几乎与保安的鼻尖顶到一起。
此时此刻的梁明难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可能顶不住，连忙招手纠集企划部与渠道部的人都上前助阵。
一时间，保安围成的人墙两边剑拔弩张，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推搡叫骂了。
周海洋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已经显形，华宇集团总部的员工，赫然分成水火不容的两派阵营。
躲在公司里面的周海洋顿时陷入两难，出去还是不出去？
他一方面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之下面对贾一民，另一方面也担忧局面失去控制。
此时此刻，他内心里宁愿违背方启东的布置而退让一步，先放贾一民进公司，也不愿看到两拨人撕破脸大打出手。
就在周海洋纠结半天正要下决心现身之时，事态突然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也许贾一民是被周遭的声浪搞得焦躁不堪、心智已乱，也许贾一民同周海洋一样，也不愿看到同室操戈的一幕上演。
只见他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喊：“老方！方启东！姓方的！你给我出来！你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华宇公司有一半是我的贾一民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公司？！有种你就出来见我，咱俩一对一，把账算清楚！”
出乎所有人包括贾一民的预料，现场竟然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而首先偃旗息鼓的，竟然是贾一民身边的人马。
让贾一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才不得不使出的那一招，却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败招：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矛头直指方启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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