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启示
汉克扣下了扳机，那枪声在这墙壁中不停的回荡，好似要震碎所有人的耳膜，虽然这里并没有别人。
可厄尔还在这，他躲过了枪口，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抓住了枪口，使得那一枪偏离了他的身体。
“not today”他说道，他的泪痕依旧在脸上纵横，可他的眼神已经坚定。
“你说的没错，伙计，我确实放弃了你们。”他站直了自己的脊椎，感受他那不存在的胸腔的扩展。
“那是因为我要结束这一切。”他紧握着那只枪管，直到他的手指即将断裂，可他无动于衷。
“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伙计，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我告诉你，这一切将没有意义。”
“我放出了那些可怕的怪物，伙计，那是我的错，可如果希望的光芒照耀的是他们的未来，倘若我们终将逝去，那我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会让它们，让那无尽的黑暗，让那极恐的深海，让那未知的虚空，让它们所有的存在都知晓我所做的一切，我要在他们的眼睛里烙印我的影子。”
“所以，我不能死，伙计。”厄尔将那掰断了枪口的霰弹枪拿在自己的手里，“至少，不是今天！”
楼房，消散了，道路，抹除了，行人，不见了，一梦黄粱，终于到了尾声，生死在现在的厄尔眼中，终于变得不重要了，他不会也不需要来确定自己的生死，因为他的存在，便是存在本身。
厄尔的身上，开始酝酿着一股崭新的力量，那是专属于他的力量，即使在那时间长河之中，那横贯一切都金色巨人，那力量的来源都不是厄尔，无论他如何运用那些力量，它都只会为厄尔带来恐慌与毁灭。
可现在，他所感受到的所有存在，都仅属于他，再无力量能够将他们夺走，即使是那无可名状的可怕也无法撼动他分毫，那是只有他才能理解的力量，那力量由他而生，因他而存，厄尔因它得到了崭新的生命。
此时的厄尔伫立在那苍白的空间中，他的眼烙印星辰移动的轨迹，他的四肢延伸着大地的脉络，他的呼吸感受着万物的流动！
“从此”
厄尔的声音如同圣谕，他的意念穿越在这奇异的空间中，联结着无数的宇宙，也联结着那疯狂与虚妄的宫殿，所有的存在都感受到了这力量的存在，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动作，那奇异而无序的乐章在空中凝固，它们都感受到了这力量的主人。
“吾名，启示者。”
一时间，无数的意志降临在了这奇异的空间，它们横跨了无数的时空，想要见到这将它们惊醒的存在，厄尔也感受到了它们，它没有逃避，即使那股力量在它们看来还很弱小，但也只是还很弱小，厄尔笑了，他从未笑的如此开心，他简直是在狂笑，那笑声同样传入了那些存在的感官之中。
终于，那惨白的空间崩碎了，厄尔在这几天已经见到了无数这样的景象，可没有一次像这样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去何处，也知道自己将往何方。
在那现世之中的人们并不知道厄尔所发生的变化，它们不知道厄尔所经历的绝望，可他们每天都在经历着绝望。
“万能的主，请您赐我们安全，那外面的邪魔伤害不了我们的身体。”
汉克的家中，他的女儿娜娜正在祈祷，原本她对这一切并不在意，虽然她的父母都是虔诚了基督徒，她的家里也有着从教堂请来的巨大的十字架，可现在，她的绝望使她拾起了信仰，她每天都在尽可能虔诚的祈祷着，她祝福着自己的父亲。
而每当她看到桌子上一家人幸福的照片时，见到那明媚的阳光时，她的眼泪便不受自己控制的流出来。
娜娜跪倒在十字架的前面，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了，但她的直觉告诉我那不会是好事，她曾经见过他的父亲拿出许久不用的斧子，他们已经好久不用劈柴了，她想过去询问，可她害怕，她害怕她问出口的话，会让他失去自己的父亲。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娜娜赶忙才去面上的泪水。
“父亲，你回来了，你去了太久。”她打开门，却发现门口并没有她父亲的身影，只留下了一双沾着黑色淤泥的脚印。
“父亲！”她喊道，那脚印上的花纹她还记得，那是她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一名教师之后，用自己的积蓄为夫亲买的，可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在敲门之后离开，她想追出去，却发现那迷雾正向这里涌进来，吓得她赶快关上了门，关上了一切能够从外面进来的地方。
可很快，她就后悔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哦，我在做什么！”她想着，她竟然想将自己的父亲关在门外，与那些怪物放在一起。
“也许父亲受伤了，他在躲避那些怪物。”娜娜想着，握上了门把手，此时浓雾已漫过了她的玻璃。
“只是开一下门而已，没事的。”她安慰着自己，打开了房门。
“老天！”自己的父亲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面色苍白，手里还拿着他原本放在墙上的霰弹枪。
“你去哪了，父亲！”她问道，“快把枪给我。”
“为了，旧日。”汉克那紫色的嘴唇蠕动着。
“你说什么，父亲，快进来。”她的女儿和他争抢着那支枪。“请将它给我。”
汉克似乎是听懂了，他将那支枪平放，把枪托对着自己，下一刻，娜娜看到他，扣下了扳机。
那枪声就好像信号，唤醒了潜藏在迷雾中的怪物，一切都在颤抖着，房屋在颤抖中倒塌，大地在颤抖中崩解，而汉克，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那触手已不满足于他的体内，它们溶解着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组织，掠夺着他的养分。
“为了，旧日。”
汉克机械的如同最粗糙的木偶那样转身，走向了那喷涌着火焰与岩浆的大地，在他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妖魔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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