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乡情难却
骂了一下苟占光，虽然一时痛快，苏娟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
吃过晚饭，章氏见苏娟精神状况比她还不好，问道：“娟，是不是在为玉竹和玉树的事焦心？”
苏娟点点头说：“我倒不太担心玉竹，她和海燕过两天一定会回来的。我担心的是玉树和玉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玉芊那儿没什么好担心的。”章氏宽慰说，“她那么大个东西了，自己做的事，就让她自个儿去解决。再说了，她娘老子不是答应马上就回来吗？你不用担心！你倒是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玉树给弄出来。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劳改。”
“妈，我、我没办法可想啊！”苏娟心中涌起一阵痛，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劳改呀？可她不眼睁睁看着他去，难道自己去受那混账王八苟占光的“胯下之辱”？要真那样了，要她怎么面对亮子面对家人？
“你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苏娟和婆婆正说着，二娘和三婶、廖婶三个老太婆竟闯了进来。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章氏见了三人，惊讶地问。苏娟则赶紧替三人让座。心里不由得嘀咕：她们这一来，可坏事了！
果然，章氏接着问二娘说：“二妹，你刚才说娟想到什么办法了？”
二娘看了看苏娟，笑着说：“娟说了，我们可以一家出五万块钱，跟苟家私了。”
“一家出五万块？跟苟占光私了？”
“对！”二娘高兴地说。能救出孙子了，二娘脸上都没了愁容。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苟占光愿意吗？”章氏不放心地问。
“愿意！这条件就是他开出来的！再说了，他能不愿意吗？二十万啊！”
“狗日的苟占光！真是他妈个黑心萝卜，一张口就要这么多！”章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今天却忍不住骂了娘。
“是啊！那家人他妈的就是心黑！我听说那些在县城卖的鸡婆，卖一回也不过才收五十块！他倒好，一个傻子，竟然要二十万！”廖婶愤愤地说。
苏娟虽然恨苟占光的卑鄙无耻，却不愿意恶毒地攻击心地善良的傻姑，她只是他无耻的父亲利用来达到可耻目的的受害者。苏娟说：“婶，你们来，肯定有事，对吧？”
二娘点点头说：“是啊，你不是让我们准备钱吗？我们都准备好了，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就都给你送过来了。”
“你们把钱都给准备好了？”苏娟吃了一惊。三个老太婆家里可都不是太宽裕，要是她们的儿子媳妇在家，拿个一万两万出来，可能还勉强能行，就她们几个老太婆，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搞到了这么多钱。
“是啊，这不救人要紧吗？能不赶紧给凑集起？”三婶苦笑说。
“可是我，我现在还没跟苟占光谈好啊！”苏娟急了。
想到苟占光对自己的企图，她哪敢接下她们的钱。接下这十五万，就等于把自己推向了虎口啊！
“娟，还有什么没谈好？是那混账还想多要吗？”章氏急了。
“不是钱的问题！”苏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是钱的问题？那能是什么问题？他总不会叫几个混小子娶他家傻姑吧？”二娘不解地说。
“二娘，”苏娟哀叹了一声说，“只怕我们拿钱跟苟家私了的事，是办不成了。你们的钱，还是带回去吧！”
苏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一生被毁掉，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生被毁掉。要知道一旦答应苟占光的条件，她的后半辈子，就算彻底完了！
“娟，”二娘不快地说，“你不会是舍不得花钱了吧？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钱算什么啊？花了挣回来不就行了？你才多年轻？挣五万块钱还不是三两年的事？再说，你带班这么多年，又不缺这几个钱！你看我们三家，哪家都不宽裕，还不都给凑齐了？难道这还难得倒你？”
章氏赞成说：“是啊，娟，你可不能吝惜几个钱！我知道你恨玉树不争气。可他再不争气，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眼睁睁看着他进班房，你就不心痛吗？”
“妈，我哪是舍不得花钱啊？这不是我们肯花钱就能解决得了的！”苏娟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说苟占光反悔了？”章氏问。
苏娟违心地点了点头。她不想骗大家，可此时不骗，她实在没别的选择。
“那家人怎么能这样啊？这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吗？我们几个老太婆一大把年纪，跑了十几家亲戚，才好不容易把钱凑齐，他狗日的倒好，说反悔就反悔了！”
二娘恼怒了起来，猛地从怀里抓出厚厚一摞钱来，生气地砸在了沙发上。
三婶和廖婶也感觉挺失望，都把钱摸出来，捧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可该怎么办啊？”二娘眼睛红了。
“就是啊，这可怎么办啊？”三婶和廖婶则干脆掉下了眼泪，哽咽着哭了。
章氏见不得别人难过，赶紧对苏娟说：“娟，你再去跟苟占光谈谈。他要钱我们给钱，要别的我们也想办法给。你不能眼看着你三个婶婶伤心怄气不管。她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心安得了？”
苏娟见婆婆急了，赶紧点头说：“妈，你放心吧，我明天再去跟他谈就是。二娘、三婶、廖婶，你们别急，再容我想想办法。”
“娟！你可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呀！就算二娘求你了！”
二娘说着，揩着眼眶，竟“扑通”一声给苏娟跪下了，吓得苏娟赶紧一闪，跳到一旁，惊慌地说：“二娘，你赶紧起来！你这是干啥呀？你是老辈人，怎么给我这当晚辈的下跪呀？你想折杀我吗？”
章氏也说：“二妹，你赶紧起来。你这么做，可乱了辈分了！娟是你的侄媳妇，你怎么能给她下跪呢？”
二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只顾哽咽着求苏娟：“我不是想乱辈分，我就是想求娟，一定要想法子把我家玉民救出来。你们都知道，打从玉民爷爷起，他家就都是独苗。玉民这要有个好歹，不是要断了香火吗？”
二娘这一跪不打紧，三婶和廖婶竟也跟着跪下了！苏娟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赶紧去扶她们起来，可她们却没一人肯起来，只一个劲哀哀地求：“娟，你就想想办法，救救你几个侄子！他们都还小啊，不能就这么给毁了！”
苏娟实在不忍心看到几个老人这种悲情的样子，心里一冲动，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决定答应苟占光的条件。
她说：“二娘、三婶、廖婶，你们都起来吧！你们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几个孩子给救出来！我要救不出几个孩子，我就从大桥上跳到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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