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冤家路窄
这所化工学校，是一所一流的中等职业学校，先后为全国培养多面的化工类专业人才，是很多国企和大型私企的重要人才选拔基地，很多农村学生或是很多再深造的在职年轻骨干，都慕名而来。
当姚若尘满怀期待地走进校园，便被眼前的一切吸引。
青葱的操场，流动的音乐喷泉，整齐有序的排排树木，怒放的鲜花，仿古的木椅……，让姚若尘仿似置身于天堂，她忍不住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太美了，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刘晓蓉笑：“瞧你那点出息，以后放假，姑姑带你坐船去岛上，那才叫美呢。”
姚若尘笑着依偎在刘晓蓉的肩头：“姑姑啊，你就是我的亲姑姑。”
刘晓蓉笑：“行了，别贫了，赶紧去交费，回头我带你吃个饭，熟悉一下周围环境，我就回去上班啦。”
姚若尘：“好嘞，那今天我请姑姑，感谢你送我，也感谢你将来带我划船去公园。”
刘晓蓉笑，揽着姚若尘朝学生处走去。
学生处门口，人声鼎沸，很多社团在纳新，各种介绍和神侃。
姚若尘盯着那些穿着清凉的师哥师姐，一脸惊叹，低头看看自己的土的掉渣的长裤长衫，简直像从爪哇岛来的一样格格不入。
刘晓蓉羡慕这些富有朝气的年轻脸庞，忍不住想让姚若尘参与其中：“若尘，你有啥想报的社团，或是特长吗？”
姚若尘却不以为意，甚至调侃自己：“我力气大，算特长吗？”
刘晓蓉怔愣，笑着拍拍姚若尘的头以示安抚。
眼前的女孩，因家庭变故，过早的体悟人情冷暖，她即没有被呵护的童年，也没有无忧的少女时代，导致她与这些青春洋溢的同学们那么格格不入，却是格外的引人怜爱，努力上进。
姚若尘却像看穿刘晓蓉的思考一样，轻声安慰：“没关系的，姑姑，不用担心我，我只想打工挣学费，再拿下全额奖学金，将来分配个好工作，至于其它的，没必要，也不浪费那精力。”
刘晓蓉为眼前这个17岁的女孩折服，她早就知道，若尘比其它孩子早熟，有拼劲，可她没想到，若尘竟如此理智而有规划，比她的妈妈……，哦，那个女人，每次提及，都让人窒息，不提也罢。
姚若尘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径自排在队伍后面，等待交学费。
韩笑天救灾结束后，就来学校报到，或者说，他急于奔赴而来，只因顾溪芮在此。
而此刻，顾溪芮就站在他身侧，大领口小腰身的长裙裹住高挑的身材，精致的脸，一丝不苟的长发，淡雅的香水味……，让他莫名觉得骄傲和自豪。
“笑天，咱们前面还有多少人？”顾溪芮缓缓开口，用手遮挡额头，免得太阳毒晒她的脸。
这声音低徊婉转，软糯温情，让韩笑天的心情更为愉悦而舒适。
“我看看！”
韩笑天探出头，打量前面的队伍：“还有27个呢？累了吧，要不你回宿舍歇一会儿。”
韩笑天回头，却在另一个队伍里，看到姚若尘，依然是土土的样子，却掩饰不住那份纯真与清澈，韩笑天忍不住笑出声，幽幽地吐出一句：“hello啊，大婶！”
姚若尘探头去看，一身牛仔裤的韩笑天正站在队伍中间，似笑非笑，又满目猖狂地看着自己。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太帅了，前两次见面，场面尴尬，环境特殊，让自己没注意他的长相，今天再看，他的脸白净均衡，鼻子尖挺，嘴唇微张，尤其是目光，有诙谐，有挑战，有不屑，有坚毅，却闪闪发亮，似要穿过人的皮肉，扎进人家的灵魂里，看的彻彻底底。
“大婶！”韩笑天见姚若尘不搭理自己，再次重复招呼，不得不承认，这小妞长的不赖，可这一身苏格兰情调的长袖长裤，总是那么像大婶，让人不忍直视。
姚若尘无奈地抚弄一下刘海，低声嗫嚅：“真是冤家路窄！”
韩笑天听到这句话，目光狡黠地看着姚若尘，烦躁地掏了掏耳朵：“拜托，大婶，骂人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咱们俩个，不算冤家吧？”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姚若尘，就连蓉姑姑都质疑地看着自己，姚若尘尴尬异常，因为长年生活在农村，加之奶奶又耳背，自己说话一直是大嗓门，就算是压低了声音，也会比别人高出几分贝，可他为啥非要点破惹人厌？这性格，和这张脸，真是不匹配。
姚若尘尴尬地摊摊手：“你怎么在这？”
韩笑天向其摆动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姚若尘细看上录取通知书上的字：“韩笑天，化工分析专业。”
天，同专业，也就意味着一个班，姚若尘忍不住白眼。
刘晓蓉朝周围尴尬点头示意抱歉，拉着姚若尘：”你咋还有熟人啊？”
姚若尘辩白：“不是熟人，在江边救援的时候认识的，没想到，竟是同学。”
刘晓蓉：“哦，长的还不赖，蛮帅的。”
姚若尘不屑地看了一眼韩笑天：“切，长的帅有什么用，又长不出来馒头和大米，一看那副吊儿啷当的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笑天听到姚若尘的话，脑海中不觉泛起姚若尘说过的话：“你要是受伤，我还得送你去医院，我哪有钱啊？”
不是钱就是白面大米，这都是什么思想？韩笑天再次失声而笑。
顾溪芮看着韩笑天灿烂的笑脸，炯炯的目光，万分惊讶之下，不得不重新打量韩笑天。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地轻松地笑了？她与韩笑天一起长大，在韩笑天的母亲意外去世后，韩笑天便开始表面阳光，内心荒凉，在他的世界里，无所谓光明与黑暗，也无所谓哭与笑，可今天，她却再次看到韩笑天眼里的光芒，让她不得不承认，远离二年，世事都在变，韩笑天也在变。
韩笑天感觉到顾溪芮的打量：“怎么了？”
“没什么！”
收费老师在叫韩笑天的名字，韩笑天扶着顾溪芮的腰，应承着走上前缴费，却在前行时，故意撞了一下姚若尘：“班级见啊，大婶！”
旁边的顾溪芮又细细打量一眼姚若尘，恰巧，姚若尘也为顾溪芮的美貌折服，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来在姚若尘心里，刘晓蓉已是美的要命，可现在看到顾溪芮，竟觉得更胜一筹，而二人四目相对时，一个眼里满是自信和质疑，一个满是自卑和欣赏。
韩笑天和顾溪芮走在去三食堂的路上。道路两旁的白杨树遮天蔽日，纵横交错，为行走的小路腾出一方清凉，也将顾溪芮的脸衬托的更明媚，更有韵味。
“你介意我这张脸，长不出大米饭，也长不出白面馒头？”韩笑天的自信被刚才的大婶打到了九天云外，而眼前漂亮、知性的顾溪芮也让他有些丝不快和卑微，忍不住试探。
顾溪芮看着韩笑天，忍不住笑着戳韩笑天的额头：“干嘛？被刚才的女同学刺激到了？那我告诉你，帅哥随处有，但没几个是我的发小，也没几个让我当导游，凭你的家势和能力，别说大米饭和馒头了，天天鱼翅燕窝也没问题啊。”
韩笑天笑着盯着顾溪芮，他就知道，顾溪芮不是只看物质的肤浅者，也不是只看脸就断定好坏的武断者，不像刚才的那个大婶，公然挑衅，真是……，来日方长，咱们活久见，还有你，顾溪芮，来日方长，你终会成为我的女孩。
一个高大的男生从对面走过来，顾溪芮看着那个男生的身影，转身欲逃：“笑天，咱们去二食堂吧，那的排骨比较好吃。”
“你不是说三食堂的排骨最好，卖相也特别有食欲吗？”韩笑天顺着顾溪芮的目光，看向那个高大的男生。
男生穿着简朴，背着布包，手里拿着一本人际交往的书《老狐狸经》匆忙赶路，当其看到顾溪芮，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似乎硬着头皮迎上来：“溪芮！”
顾溪芮点头微笑：“盛楠，好久不见。”
男生点头：“最近忙着迎新晚会！”
韩笑天审视着眼前的叫盛楠的男生：他喜欢顾溪芮！再回头看顾溪芮，一抹娇羞，一抹坦然，一抹崇拜。看来，这两年，顾溪芮有很多瞒着他的风花雪月。
盛楠看了一眼韩笑天，笑：“你好，笑天吧？”
韩笑天默默点头。果然，看来二人无话不谈。
“时常听溪芮说起你。”
“你要去哪？”顾溪芮明显差开话题，不想再谈过往。
“去礼堂。这是我最后负责的一期迎新晚会，我必须盯紧点，不然不放心。”
顾溪芮无言，沉静地看向远方。
“还有，我，我下个月去化工厂实习。”
顾溪芮震惊地看了一眼盛楠，点头：“恭喜你如愿以偿。”顾溪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扬起脸，呢喃：“笑天，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去食堂吧，一会关门了。”
韩笑天朝盛楠点头后，揽住无助的顾溪芮，朝前走。
盛楠看着顾溪芮的背影，长长地叹息一声。
韩笑天：“你今天还想吃什么，我请客。”
顾溪芮浑然未觉。
韩笑天探头盯着顾溪芮。
顾溪芮醒悟：“什么？”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前男友。”
韩笑天的心里，咯噔一下，前男友，从她嘴里飘出的三个字，似乎云淡风轻，可她的脸，却充满凝重和疼痛，显然，人是前男友，可情感还是现在进行时。
怪不得这两年，她每次回去，都带着浓烈的幸福和淡淡的哀伤，怪不得，她什么也不和他说，也不再粘着他，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并非理想的良配，可那又何妨，既然是前男友，何必计较，只要剩下时间都属于自己。
“哦，走，吃饭去。饿得发慌了！”或许有一天，她愿意敞开心扉，如从前一样，粘在自己身边，为了那一天早日到来，他甘愿静心等待，等待花儿为他开。
三食堂。
姚若尘对着桌上的排骨和土豆狼吞虎咽，并夹排骨给刘晓蓉：“累了吧，蓉姑姑，来，多吃点。”
刘晓蓉吐出骨头，再次将排骨夹在姚若尘碗里“你吃你的，我这还有呢。”
姚若尘笑着打量四周。
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边吃饭边打情骂俏，还有一部分女生，在谈论八卦，好像在说黎耀邦和盛楠。
”我觉得黎耀邦更胜一筹，他看起来特别阳光而温暖，又是在职深造，能力肯定也不赖。”
“你不觉得盛楠能顺利去全国最大的化工厂实习，更有面子吧？况且，凭他的精明，将来肯定是走仕途的人。”
“算了吧，要不是顾溪芮舍身忘己，别说仕途，就连化工厂，他也进不去。多大的错误，都可以开除学籍，打回原形了！”
盛楠，黎耀邦，听起来就是能耐的名人，看来，这些女生，除了看脸，也看能力，看未来的发展，果然，这所中专学校就是个小社会，各自有目的、有方向、有手段。
此时，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正用纸巾擦桌子和椅子后，将饭菜放到桌上，开餐，他不时玩味地打量议论自己的女生，说不上得意还是失意，而手上的腕表和华丽侧面开叉的西装，眼色流转，顾盼生烟，难掩风流。
是的，风流。因为他对女人的称呼，从来都是他的女朋友，他未来的女朋友，和他过去的女朋友，剩下的，均是奶奶或是阿姨，再就是小屁孩一个。
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姚若尘饿狼捕食般的吃相，不禁看呆了：这位大姐，这是几天没吃了？这打扮，这气相，是女人吗？
刘晓蓉也被姚若尘的吃相笑蒙，这个孩子，天生好养，无论什么食物，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再夹一块排骨给她，让她吃个够，而自己看着她吃，也是一种享受。
姚若尘接过排骨，整块放在嘴里，那动作和表情，就像给了她全世界。
可因为吃的太急，她尴尬地卡住了喉咙，咳不上来，咽不下去。
黎耀邦正看的过瘾，突然发现她有一些异常，而刘晓蓉看到姚若尘的样子，赶紧起身，拍打她的后背：“让你慢点吃，还不听话，卡到了吧？”
姚若尘憋的满脸通红，大力摆手，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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