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以身相许
韩笑天看了一眼姚若尘，姚若尘的手上有多处擦伤，血肉模糊，韩笑天盯着姚若尘的手指，脑海中反复叠加父亲车祸现场时满地的血，心脏突然一阵钝痛，人就晕了过去。
姚若尘看着韩笑天挺起的头部重重地摔在地上，更为恐惧：“喂，你醒醒啊，干嘛总晕啊。”姚若尘焦急地打量四周，不远处有救援车，还有一个医疗的标致性旗帜，匆忙起身，朝医疗标致的方向奔去：“你在这等我，我去找救援大夫。”
可姚若尘起刚抬步，手臂被人拉住：“你别想跑，你要是跑了，我就去警察局告你开车撞了我。”
姚若尘听到韩笑天拉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你醒了？没事吧？你放心，我不跑，我去找救援大夫，你磕破了头。”
姚若尘觉得自己在惊慌之下，有些语无伦次，可看着对方头上的血，还是忐忑不安。
韩笑天紧闭双眼，一阵晕眩袭来，更用力地拉紧姚若尘。
姚若尘看着韩笑天痛苦的表情，焦急地要哭：“我拿人格保证，我绝不扔下你，我就是去找包扎的药品。”
韩笑天指指姚若尘的手：“我的头没事，是你的手，那些血都是你的。”
姚若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抓过韩笑天的头胡乱摸索，突然笑了：“是我的血，是我的血，太好啦！”
韩笑天为眼前这个女孩感到莫名其妙，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不是别人流血，而是自己流血受伤，还乐成这样的，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什么意思？”
“你要是受伤，我还得送你去医院，我哪有钱啊？”姚若尘理所当然地道出实情。
韩笑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真是直白，坦诚！爱钱的女人他见多了，但这么直接表达爱钱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她穿着一身略微肥大的运动服，却更好地展现出她玲珑的身材；她梳着马尾，更显清纯而干练，只是那个发夹，真是无语，那么土气，那么俗艳，那么市侩，哪来的有趣？他努力克制自己突生的厌恶情绪，用力甩甩头，把眼睛闭上：“看你这么穷，又这么坦诚，我就不讹你了，扶我起来吧！”
这个社会就这样，有人拼了命的去挣钱，也有的人，看着一堆钱，却满是愤恨，例如眼前的她，例如现在的自己，各人成长环境和人生态度不同，看不惯也得有最起码的尊重，又何必去刁难？
“哎，好！”姚若尘听闻，立即扶起韩笑天，打量其全身：“你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我说你不要命了，咋又突然窜上来拦车？”
韩笑天的头脑再次清醒，明白为啥找到姚若尘：“还不是你，我救了你，你不感激还打了我一痛，我要你向我道歉！”
姚若尘的士气突然灭了下来，是呀，人家又救了自己一次，说一句谢谢简直太轻飘飘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唯有……。”姚若尘突然说。
韩笑天忍不住笑，这是啥逻辑，背武侠台词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就这么便宜她，可不是自己的风格，何不逗逗她？
韩笑天轻咳，贴向姚若尘：“唯有以身相许吗？可你这又黑又矮，还一身蛮力，我没兴趣……。”
姚若尘疑惑地看着韩笑天，缩紧了身体。
他穿着nike的t恤衫，脚下是nike的鞋，一双白净而细嫩的手，显示出其出身的高贵，而嘴角上扬，痞痞的笑容，证明他性格的阳光，淡淡的香气，说明他过于时尚，注重外表，而一切表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听出韩笑天的弦外音，忍不住羞红了脸，再想到二人两次相抱的紧密，感觉五脏六腑都羞愧地火烧一样，立马低头：“我已经道歉过了，也感谢过了，你还想怎样？”
韩笑天将其挤在车前，双手抵在她的头顶，低哑着说：“我救你两次命哎，只感谢太轻了。”
“你想怎样，你说，可我事先告诉你，我没钱啊，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以身相许吗？我说过，没兴趣，要不，你留下联系方式，回头我想好报答的方式，再联系你？”
姚若尘摇头：“我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韩笑天试探：”呼机号？“
姚若尘摇头。
”坐机？“
姚若尘继续摇头。
“大哥大？诺基亚……？”看着姚若尘的迷茫的样子，韩笑天知道自己没必要再问下去的必要了，思考一下，抓起姚若尘的手，拿起兜里的笔，在其胳膊上写上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呼机号，你有了联系方式就呼我一下。”
姚若尘不知所措，却妥协在韩笑天的目光里，无奈点头：“好！我刚来这滨城上学，还没报道，等我有了电话，就告诉你。”
韩笑天点头：“你在哪个学校？”
干嘛，打听这么细？不能告诉他，蓉姑姑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城里的人个个心机重，又刚认识，绝不能说。
姚若尘笑着摆手：“哎呀，通知书没下来，我也不知道呢。那我走了，再见，再次谢谢你。”
韩笑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看见歪倒的三轮车：“这个车……。”
姚若尘思考一下，讪笑着讨好韩笑天：“帮我抬起来！”
韩笑天惊讶地看着姚若尘：“咱俩，抬车？”
姚若尘自信地点头：“你帮我搭把手就行！”
韩笑天拔腿欲走：“我可抬不了，你再压死我！”
姚若尘拉住韩笑天的胳膊，双手合十：“求求你，帮帮忙。”
韩笑天看着姚若尘红朴朴的小脸，和讨好的眼睛，再次甩开胳膊：“你说啥都没用。”
姚若尘笑，突然贴向韩笑天：“你晕血的事，你父亲知道吗？要不要我找他谈谈，带你去医院？说你刚才昏过去了？”
韩笑天愤怒地指着姚若尘，看向救援队伍中的韩庚：“你……。”
姚若尘：“真的只要你搭把手，我自己就能抬起来，我可是力大无穷的美少女战士。”
朝笑天转身欲走。
姚若尘：“限你一分钟，到车前，不然我就喊……。”姚若尘话说一半，朝韩庚的方向张望。
韩笑天烦躁地朝向车走去：“我只搭把手，我可没力气。”
姚若尘追上韩笑天：“没问题！”
姚若尘站在车后，朝站在一侧的韩笑天喊：“你扶着点车头的方向，我喊到三，你就帮忙抬一下。”
韩笑天烦躁地扶住车头，却没理姚若尘。
姚若尘的双腿一前一后，双手抓住车后的扶手，喊：一，二，三……。
韩笑天看了一眼姚若尘，用尽力气，不是自己妥协，或是被她要告状而吓倒，只是因为自己善良，男人嘛，可以有套路，但不能事事都有套路，况且，帮人帮到底嘛！
本就不大的农用三轮车，迅速被扶正，二人也顺利地松开手。
韩笑天因过于用力，脸闷的通红。
姚若尘看到他红通通的脸，忍不住笑出声，他也不是嘴上说的那样无情而讨厌嘛：“怎么样，我说我是力大无穷的美少女吧？”
韩笑天掩饰心中的羡慕和震惊：“力大无穷是真的，至于美少女嘛，还差一大截。”
姚若尘也不在意，径自上车：“切！谢谢你啊，恩人，有缘再见。”
韩笑天的心底突然莫名的掠过一丝不舍，下意识地拉住姚若尘的胳膊：“喂，就这么走了？”
姚若尘开动马力，向前驶去，挥动手中的呼机号：“等我有了联系方式，就呼你。”
韩笑天望着姚若尘的背影，为今天的奇遇感到好笑，其转身到车前，捡起自己的外套，却在地上看到一个小小的记事本，拿起看。
上面写着化工技术学校的学费项目，还有每天的进账出账项目，而封面上是小小的字：姚若尘。
韩笑天看着这个本子，目光再次狡黠而深遂起来：“姚若尘，咱们下次见。”
连夜的大雨，让江水更为泛滥，虽然韩笑天和父亲也未退缩，姚若尘也依然秉持“家乡有难，匹女有责”的精神奋战在一线上，二人却再未有任何交集，甚至有几次，韩笑天和姚若尘仿佛依稀看到对方的背影，却因急于救援擦肩而过，幸好，洪水很快被击退，滨城也恢复以往的宁静和繁华，当全体抗洪的英雄撤离堤坝，进入城中心时，全城开始沸腾。
人们自觉成队，站在马路两旁，朝车上的英雄行注目礼，一声声欢呼和感谢声此起彼伏，声声入心，还有老百姓将自家产的小水果，笨鸡蛋递给车上援救者，可救援者都挥手致意，礼貌谢绝。
姚若尘和奶奶、刘晓蓉也在人群中，姚若尘看着满脸喜悦的人们，忍不住热泪盈眶，很幸运，自己也参与其中，很感恩，守住了亲人，守住了故乡！
奶奶打量着这些高楼大厦，穿着洋气的城里人，显然不太适应，她满脸的惊奇和欣喜，儿子说过，等他挣够了钱，就接她来这里享福，而今，儿子不在，她却托姚若尘的福，来到这座城，见到这的人，想到儿子，她也忍不住泛起泪花。
刘晓蓉看着一老一小，忍不住叹息一声，张开手臂，将二人搂于自己的臂弯中。
交通恢复后，奶奶便立即赶去长途客运车，因为她已经被隔在这近半个月，她惦记家里的小园青菜，也惦记田里的庄稼，那些东西可是他一年的收入，绝不能有点马虎，而且，总是叨扰晓蓉，也很不好意思，更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是回乡下的好，空气清新，还可以和老邻居说说话，解解闷。
可是，姚若尘却没有奶奶的理智和通透，一直拉着奶奶的手不放。
奶奶笑着安抚，但也叹息一声，拉住姚若尘的手：“真的不再重新考虑一下嘛，你成绩这么好，将来肯定能上最好的大学，千万别因为心疼奶奶，急着挣钱，要不，咱回去，上高中，将来考大学？”
姚若尘打量奶奶花白的头发和日渐加深的皱眉，抹掉眼泪，故做欢快地笑：“你老太太，就爱胡思乱想，我哪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好不，你想啊，我学会了化工分析，将来可是坐实验室或是办公室，还能当干部，要是考大学，还要再等多少年？况且，万一考不上，多耽误事？”
奶奶：“奶奶就是觉得委屈了你。”
姚若尘：“嗨，有啥委屈的，你呀，就照顾好自己，等我挣了钱，就把奶奶接过去，天天带你溜达，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再也不用奶奶干农活。”
奶奶笑：“奶奶等着你，等我孙女当干部，奶奶就享福。”
刘晓蓉拎着一兜吃的走过来：“谁要当干部啊，用不用我去帮忙给干部拎包？”
姚若尘循声望去，便看到身材凹凸有致的刘晓蓉满脸笑容地走过来。
奶奶笑，拉过刘晓蓉的手：“对不住了，蓉蓉，本来把尘尘送你这就够为难你了，这又赶上这大水把我隔这了……，叨扰你了。”
刘晓蓉揽过奶奶的肩膀，调侃：“婶子你别这么说，啥叨扰不叨扰的，你们在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家里打扫的那么干净，还准时准点的吃饭，我巴不得你们天天在这陪我。”
奶奶笑着拍打刘晓蓉的手：“这孩子，说话就是暖心。若尘，没事别总烦你蓉姑姑，好好上学啊，也别惦记奶奶，奶奶一空闲，就来看你。”
姚若尘点头：“我知道，奶奶，你放心。”
奶奶红肿着眼睛，看到长途车驶来，朝姚若尘和刘晓蓉摆手：“谢谢你，晓蓉，婶子先回去了，得空来家玩啊。”
刘晓蓉笑着点头，搀扶奶奶上车，并递上一兜吃的：“路上小心，婶子，这些东西你拿着，路上吃。”
奶奶尴尬推托：“不用，不用，也没多远，四五个小时就到家了，饿不着。你拿回去，自己吃。”
刘晓蓉将吃的硬塞给奶奶：“婶子，你再这么和我客气，我可再不理你啦。”
奶奶笑，尴尬地接过吃食：“若尘就拜托你了，晓蓉。”
刘晓蓉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对对待自己女儿一样对待若尘的。”
汽车缓缓驶出站。
奶奶透过车窗，朝姚若尘摆手，而姚若尘靠在刘晓蓉肩膀上，哭成泪人。
刘晓蓉看着哭的唏哩哗啦的姚若尘，怜爱地揽住其肩膀：“行了，别哭天抹泪了，赶紧上车，去迎接你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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